月蚀

【蝙蝠侠】迪克是个星星收集家

迪基鸟生日快乐！新的一年还是要好好爱你喔！

风雪飘下来的时候，迪克还在他的机车上瑟瑟发抖。他握着车柄，感觉皮肤一寸一寸失去知觉。天气从来很残忍，也很任性，比他任何一任女友更加难以捉摸。

为什么？布鲁海文的冬天本不该像哥谭一样，这一点都不公平。他的城市应该和别的地方区分开来，因为这里是他的城市。

真冷。

迪克挤出一声嘟囔。

他拒绝了他在警局的同事，一个漂亮的红发姑娘，因为他要赶回家来。奇怪的是，想到那些女孩子，迪克又突然觉得全身暖烘烘的了。

他天生就是这样，用对任何人的热情来温暖自己，它们也成为了他前进的动力，就是这一切组成了迪克·格雷森。

唉。

他情不自禁的叹气，在寒气中呼出白雾，将自己缩回外套里。

可是天气真的有点太冷了。如果不是因为迪克在等待一个惊喜，他不会赶回来的。

他又往后缩了缩，在寒风中假装自己怀里抱着的东西可以为他带来暖意。但事实上，迪克可怕它们掉出来了。他只能腾出一只手拉拢了外套，将它们藏进自己暖乎乎的胸怀中。

迪克心说，明年，不行，就今年，他得拿到蝙蝠车的驾驶权，这样他也不至于会在寒风中冻成一只傻兮兮的蓝鸟儿了。

一个人如果十几岁的时候没有机会，那么他成长起来的时候，理应夺回所有青少年错失的权利。

迪克当然知道这话听起来有点无耻，可是他是迪克，大家都爱他。那么无理取闹也就变得可爱了起来。

更别提今天是他的生日。一个人能有多少个生日呢？

从一个小男孩变成一个青年，再由一个青年变成老家伙，好像并不需要多少时日。就像太阳从东边升起，眨眼又在余晖中从另一端落下，那些撒向地面的火焰似的阳光只在匆匆而行的行人眼中存在了一瞬，就随着乱跑的暖气一起消散了。

布鲁斯就是一个迪克能够触摸的很好的例子。

迪克和他第一次在韦恩老宅见面的时候，他仰着头问：“你要收养我吗？韦恩先生。”

布鲁斯半跪下来抱住他并郑重回答：“是的。”

而现在，迪克已经很少像过去那样仰望他了。

小时候的迪克觉得人活着的日子像天上的星星那样多。他花了好多颗用在罗宾这个身份上，被标记为罗宾的星星褪去了色泽，隐灭于黑暗中，但它们不该被迪克遗忘。

于是每天夜巡结束，他会在自己的日记本上画一个星星。

迪克并没有多少美术天赋，他的记号是属于一个小男孩的，简笔画所塑就的东西。这看起来有点幼稚，属于未成年小男孩的把戏，但迪克坚持了很久。

布鲁斯比我更加傻。

他甚至不会去记他丢掉的星星，迪克想。

或许做一个和众人不同的智慧的人是迪克所向往的，白天的时候，他在人群那么受欢迎，是社会上公认的最值得宠爱的孩子。

但迪克小小的内心向往着另一层面的自己。

一个与众不同的自己，会做蠢事情的自己。

就像他在父母去世前的马戏团排练犯错，穿的五彩斑斓，朝台下的观众鞠躬的傻瓜罗宾。

所以别人觉得他在犯傻又怎么样呢？

迪克又不是为他们所生的。

作为最亲近布鲁斯的人，他可以看到布鲁斯从一个青年变成一个不那么年轻的人，但布鲁斯从不去记他的星星，就那么让它们白白的消失了，一颗颗脱离他的生命。

他知道他的星星去哪里了吗？

是在宇宙中逐渐湮灭、分离还是黯淡而被遗忘？

于是迪克会为布鲁斯记星星。

按理说，像他这样的小男孩，从不会把所有热情都交给一件相对来说枯燥的事情上，更别提它没有观众，没有欢呼和闪光灯，能够陪伴迪克的只是一支签字笔和本子的封面。

但迪克坚持下来了，只是因为布鲁斯忘掉了那些日子。

他有责任替布鲁斯记下去。

不过迪克身边的人好像都从来不会记得这些琐碎的事，他们忙着夜巡，忙着阻止坏蛋，忙着拯救世界……所有的忙碌，处于风暴中心，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卷入了令人疲倦的困境。

这就是迪克的家人。

所以他的责任越来越大。如果他们忙着把世界装在心胸而挤出属于自己的部分，迪克不介意帮他们捡起来好好保管。他要捡起来的星星越来越多，怀里抱着的东西愈加拥挤，但它们让迪克的笑容自然而然的绽放。

不是那种在陌生人面前挤出的干巴巴的伪装的笑容，迪克心底流淌出小鸟儿一样欢乐的音乐，为他的家人们的快乐感到雀跃。

迪克是个超级话多的人，迪克很烦什么都要管，迪克就像没事找事标榜自己多友善……

迪克是个烦人精。

他心想，嗯，说的没错。他就是要什么都管。他理应做那个人群中管事的人。

如果他不去管的话，他的那些不知疲倦的、忘却自我的兄弟们怎么才能轻松起来？

机车发出一声嗡鸣，停靠在了他的公寓下。

“干得好，好姑娘。”

迪克要首先夸奖一下他的夜翼车。

他望向自己公寓的窗口，灯全熄灭了，没有任何一个人影的踪迹。

但是迪克怎么会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？

他漂亮的脸蛋上露出笑意，像风雪落到他皮肤上，一种混杂着轻柔和庄重的触感。

提姆一定第一个听到了他的机车停靠的声音，提醒他们快点藏好，杰森可能正满脸不屑，而达米安会因为杰森的傲慢而在黑暗中踩他的鞋子，他们推推打打，但不敢闹出特别大的动静。他们一定小声争执着，咒骂着，但克制住自己。

他们既害怕暴露自己让惊喜荡然无存，也害怕挤到布鲁斯。后者最吓人，如同动画片里最可怖的怪兽。他肯定正坐在迪克最喜欢的沙发上，皱着眉，过分严肃而紧绷的盯着迪克可怜的门，像是那里挂着罪犯的资料。

原谅你啦，布鲁斯。

而在他的家人之间一定充斥环绕着迪克的童年、青年和成为一个男人这段跨度之间所需要的群星，那是迪克收集起来的属于他这些年的星星，在漆黑如同宇宙的房间内熠熠生辉，照亮他所爱的那些人。

迪克为什么会知道这一切？

因为他是夜翼。

迪克会怎么应对？

他已经酝酿好眼泪。

他的家人们会觉得迪克肯定超级矫情，超级无聊，但迪克知道那是一种因为笨拙的不善表达而展露的无措讥讽。

迪克从大衣里抽出四本笔记本，这是他给家人准备的礼物。他们有权在迪克生日这天知道他在做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情。

一本是给布鲁斯的，大概有好几个笔记本加起来那么厚实。因为老家伙的人生已经走了快一半啦，所以他在这方面胜过了他们。迪克在扉页写下了他永远不会吐出口的话：爱你，父亲。

是不是显得有点太庄重了？

庄重到布鲁斯可能会显示出难得的手足无措，但他坚毅的脸部线条会变得柔和，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可能会闪耀着迪克期望看到的那种情绪。

记得提醒他，他会用眼神描绘下来的。

一本给杰森。这个桀骜不驯，从来不服管教的弟弟，他们家特立独行的红鸟儿。值得一提的是，迪克把两本拼了起来，一本扉页上写着“小翅膀”，另一本上写着“红头罩”。

因为在迪克眼里，杰森的过去和未来都是他本人，但杰森却看起来很想和他们说清楚，以前的那个他自己，杰森不要了。迪克把他们黏在了一起，告诉他的弟弟无论死亡是否曾经将他们分开，迪克永远爱他，一如既往，不分岁月。

无论沉了多少颗属于杰森的星星，他也不会忘记打捞它们的任何一个。

迪克会把小翅膀那本亲手递到杰森手上，如果他不想要，他可以扔掉，迪克不在乎。但他猜测更加可能的是，杰森会假装非常厌恶，但偷偷把它们都放进他的储物柜里。

是的，储物柜。

杰森是个比他外表看起来更加爱整洁的男孩。

只要杰森愿意给迪克为他绘制的星星们取名字，那么迪克付出的一切就是值得的。

一本给提姆。家里最听话、最像布鲁斯的那个小侦探。尽管当年他来到家里的时机非常紧绷，不是一个好的情节。但迪克会告诉他，提姆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毫无用处，他要扔掉提姆最自卑的那段时间。

具体怎么做呢？迪克把提姆所谓“替代品”的那段时间的星星用七彩染色，代替了黯淡的色彩。告诉他，提姆是家里最可爱的孩子，迪克愿意为他献出自己的生命。

提姆可能会拥抱他，把头枕在迪克肩膀上，说不定还会拿他的T恤擦眼泪——啊，他最爱的弟弟就是提姆了，他是那么不动声色的温柔，尽管是对成打的咖啡，也能情根深种。

他会保留这个怀抱。

最后一本给达米安。这个总是想要证明自己的，受过伤痛的十三岁男孩。迪克用了他收集到的最美最浓烈的色彩装点达米安的星星，营造出一种童话的氛围。达米安来到了他们家里，和其他弟弟不一样，他是选择加入这里的，加入蝙蝠侠。尽管被自己的母亲威胁，他还是走上了正确的道路，而那个时候他才十岁。

迪克爱他，想要保护他，愿意牵着他的小手走向属于达米安的万丈光芒的未来。等达米安长大一点，他会为他换个更大的本子，他的最薄，达米安可能会抱怨，可正是因为这样，达米安才有比他们更多的可能性和未来，迪克很愿意记下这一切。

永远、永远的铭记于心。

这是迪克的生日，他爱这一天，因为他爱的人会聚集在一起，愿意窝在他那间狭窄的、乱哄哄的单身公寓里等待他的归来。

或许他沉思的时间太久，他公寓的窗口的灯重新亮了起来。

三个脑袋探出来，是他的弟弟们。

而布鲁斯不好说，但肯定在他们背后凝视着。迪克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。

“傻瓜，快上来。”杰森说，双手放在脸两边做呐喊状，“你在磨蹭什么？”

“就是。”提姆难得附和，手肘撑着下巴。

“烦死了。”达米安扒在窗沿上喊道，不耐烦地啧出声，“你是有拖延症吗？笨蛋！”

灯火落到他们的眼睛里，每个人的色彩都熠熠生辉。

“来啦。”

迪克用他最轻快的声音说，然后握紧本子，钻进了楼道里。